袁应笑海外生活专栏| gay和lesbian
寄托天下 2014-11-07 10:41 我要评论 浏览11863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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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chel Foucault & Judith butler


关于作者:袁应笑,1989年生,浙江金华人。2011年毕业于北大中文系,2013年耶鲁硕士,目前于伯克利读博。


苹果CEO蒂姆·库克通过Bloomberg Businessweek发表出柜宣言:“我很骄傲地成为gay,并且把我是gay看作上帝给我的最好天赋之一。”


让我惊讶的倒不是库克出柜本身,而是库克出柜在舆论上掀起这样的轩然大波。可能因为我这几年呆的地方对同性恋都相当宽容,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“我鄙视同性恋”“我仇视同性恋”“同性恋不道德”的言论,所以有时我十分不理解同性恋何以有这样强大的身份认同。就好比,有的人就爱吃大米,有的人就爱吃面条,吃大米的人有必要跑出来冲着全世界大喊“我爱吃大米!我很骄傲地吃大米!就算天底下只剩下面条,我还是坚决吃大米”吗?


加州向来以自由开放著称。三藩市有一年一度的“同性恋骄傲大游行”。当然三藩的游行很多,而且无论什么游行,都能看到穿着皮制内裤、而且内裤内容丰富的暴走肌肉男。


硅谷就更不用说了,因为大部分劳动力都是男性技术宅,鼓吹同性恋简直是解决该地区人口性别失调的问题啊!库克自己也在采访中承认,他的下属都知道他的性向。大部分同性恋老总之所以没有公开性向,据某些媒体说,是因为担心影响企业形象——可是,在你使用某一款卫生巾之前,你会特地去调查一下卫生巾厂家的老板是不是同性恋吗?


耶鲁也以自由开放著称。新英格兰通常被认为是比较保守的地区,可是新英格兰的同性恋绝对不比加州少。耶鲁是最早正式公开支持同性恋的地方,大概也是新英格兰最大的同性恋聚居学校。学校里流传着一句话:one in four, maybe more。意思是说,路上四个人里,至少有一个是同性恋。


我听到过最牛逼的拒绝哈佛来耶鲁的理由是:因为耶鲁同性恋多。


耶鲁有一个LGBTQ办公室。LGBTQ是女同、男同、双性恋、变性、怪胎(lesbian, gay, bisexual, transgender, queer)的缩写,找一个简单点的中文词翻译,就是变态。


要注意,这个变态办公室可不是什么学生组织,而是同教务部、国际部一样的地地道道的学校办公室,为同性恋和变性人提供各种资源,定期举行各种社交活动。


我去过一次同性恋披萨派对,被一个穿皮夹克的短发女人纠缠了半个小时,吃完披萨果断逃出来了。


纽黑文有许多同性恋酒吧。我和朋友去过一家女同酒吧的聚会。可能因为那酒吧很本土,酒吧顾客多是纽黑文的当地人。于是,那一次的女同聚会,便看到无数中年白种女人。


在我印象中,妈妈辈的白种女人往往是同性恋的反对者。可是,从那一天的情形来看,这些浸淫在两性婚姻一二十年的白人妈妈,才是真正的蕾丝先锋啊。


中文系、东亚系这样的文科院系,一方面大量为理科院系输送美女,另一方面大量为社会输送男同。我本科时的男同同学,都是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。要不然就是德智体全面发展各种社团活动全面开花的,要不然就是绩点巨高学术巨牛最后上哈佛的。并且,这些人,从外表来看,好像都是受,形貌秀丽皮肤白皙,要不然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,要不然是伶牙俐齿傲娇毒舌。不管是哪一种类型,在男生女生中都很吃得开。仿佛性向这个东西跟才能和人缘极其挂钩。


在耶鲁时,一起上课的同学里,有两个男生是gay。一个是英国人,黑头发戴眼镜,温柔腼腆,长得像哈利波特。从他的形貌已经丝毫看不出中国人的样子了,但他的太爷爷是上世纪初移居英国的北大教授,所以他有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。他上课发言悄声细语,却是井井有条很有逻辑,很得老师喜欢——就是我说的那种成绩又好、人缘又好的类型。偏偏又是很善良的男生,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。


另一个是新加坡人S。他看起来很文弱,总是愁眉不展;讲话悄声细气,非常好欺负的样子。我就把他当弟弟看,经常嘲笑欺负他。他们师门一共六个人,也一律把他当小弟使唤。老师组织披萨派对,都是他负责去拿披萨。我跟他相处整整一学期,才知道他已经三十三岁,比他们师门的大师姐年纪还大——我刚知道的时候真是特别无语。

他跟我谈起过同性恋的生活困境。他年纪已经不小,也已经向父母表明性向,但是并没有得到父母理解。新加坡虽然开放,自由化程度绝对没有美国高。新加坡的老一代华人,恐怕会比中国大陆的中国人还要保守。同性恋运动此起彼伏,闹了一波又一波,但能影响他们的父母吗?或许不见得吧。


S与他的男友相处八年,未来却仍然模糊不清。同性恋与异性恋相差最大的一点,就是家庭。异性恋家庭有小孩的羁绊,即使双方感情失和,有时也会为了孩子而继续走下去;同性恋家庭是没有这样的羁绊的,也往往没有婚姻约束,想走就走说散就散,随时都可能分别。


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,据S描述,同性恋的圈子很小,并且也很混乱。他们换朋友换得非常频繁。反正没有责任没有承担,为了新鲜猎奇,而把一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睡一遍,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。当然,换个角度说,异性恋的圈子也未必就有多干净。泡酒吧的玩一夜情的,也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。


教授当中的同性恋非常多。

大名鼎鼎的法国哲学家福柯就是这个领域的先驱,1984年死于艾滋病,可知私生活并不检点。


伯克利著名的性别学者朱迪斯·巴特勒也是同性恋。她讲课讲到一半,便会来一句“下周我飞去见我的女伴”。


做中国汉朝的女教授也是同性恋。我到时,她的女伴刚刚去世不久。


耶鲁就更不用说了。我在的时候,东亚系一位做日本文学的先生因为抑郁症休假一年。他也是同性恋。


——可是,大概也是因为我们这些学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,也进一步证实同性恋确实不一样。


无论我们多么宽容,始终会把他们视为另一种人。而他们自己,在各种运动各种出柜声明中,也进一步地,把自己孤立出来了。


耶鲁的同性恋势力太强大,以至于性向正常的人都很容易被掰弯。某个节骨眼上,我写论文写到郁闷,出去参加了一个什么聚会。回来宿舍时,就跟来一个很漂亮的女生。


我们俩站在床前面面相觑老半天。我尴尬得不行。她说:“试一试吧。说不定你是,而你自己不知道呢?”我一想有道理,那就试一试吧。


我们于是互相拥抱着,嘴唇慢慢接近,最后靠在一起,温暖湿润的……三秒钟后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松开她,无比确定:我不是,我真不是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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